(小小说)
王 贺
陈叔今年60刚过,虽说在村里务农,但文化层次不低,读过高中,也算是村里的文化人。可他却是个典型的唯心主义者,对玄学深信不疑。没事自己也看一些命理、风水学之类的书籍,因此他对一些民俗禁忌之类的说法特别在意。
这不年前刚一进腊月,陈叔就开始焦虑,没事就长吁短叹,老伴问起咋回事?他说:我属蛇,来年我61岁了是本命年,本命年值太岁,诸事不顺呢!老伴说你这是闲的没病找病。可陈叔说他37岁、49岁本命年时都特别不顺,做事不成,口舌是非不断、身体也出毛病。老伴唠叨几句不再理他。陈叔自己却整日忧心忡忡,战战兢兢,对新年的到来,如临大敌。小年一过,他就去集市上买了红袜子、红内裤,说本命年穿这些吉利,然后又花了160元买了盘10万响的大地红鞭炮,说是要崩走来年的晦气,回家又免不得让老伴一顿埋怨,啥条件啊?花这些钱买鞭炮。
腊月二十八他就开始和家人讲了一些春节期间的禁忌事项,什么除夕到初二不能倒垃圾、不能洗衣服、初一不能用剪子,说话不能说:“死、坏、完了、破了”等话。儿子、媳妇没说啥,老伴冲着孙子说:“你爷这一天净事儿,这过个年让你给规矩的,大孙子别听他的!”生气归生气,但过年了一切还得按照他说的去做。过年那天白天全家也都在忙碌、喜庆气氛中过去的,晚饭陈叔还与儿子喝了几盅白酒。到了夜里,老伴和儿媳妇包完饺子,已经九点了,村里的鞭炮声已经爆豆似的响起来了,儿子就张罗出去放鞭炮,陈叔说:“行,放完回来好吃饺子。”叫上小孙子爷三个一起来到院子里,陈叔把鞭炮展开,这是家里第一次放这么多的鞭炮。儿子先放了几个双响子,小孙子用双手捂着耳朵一边跳着脚一边喊:“真响,真响!”陈叔也笑着说“大孙子,你再看看咱今年这挂大鞭,10万的让你听个够。”说完弯腰用香烟引燃了鞭炮的引信,瞬间电光闪耀、噼啪爆响,爷三个都开心的捂着耳朵笑了起来。忽然,鞭炮响到一半,不响了,陈叔心头一沉,连忙过去找到引信,用香烟重新点着了,鞭炮又干脆的响了起来,谁知不到半分钟,又不响了,他气的来了句:“妈的,咋回事儿?”小孙子见状在一旁随口说道:“完了、完了”!陈叔怒火中烧,吼道:“去!滚犊子!”小孙子吓得赶紧跑回了屋,儿子也不敢多言语。放完鞭后,他铁青着脸进了屋,一家人在沉闷中吃完了年夜饺子。饭后谁也没心思再看春晚,都早早的躺下了。躺在被窝里,陈叔心里这个气啊!这本命年还真邪门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几乎一夜未眠。
初一早上,老伴和媳妇在厨房里煮饺子,陈叔去橱柜里拿醋,可能是没睡好觉的缘故,脑袋发沉脚不听使唤,进门时让门槛给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大马趴,手里的醋瓶子直接掉地上摔碎了!他起来后气急败坏的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大年初一,打碎东西,谁都忌讳,一家人都不敢言语,好在老伴连忙说了句:“没事的,碎碎(岁岁)平安”。算是解了围,一家人又在沉闷中吃起了早饭。在陈叔看来这开年不吉!一年都不带顺利的。啥心情都没有了,越想越烦,越想越生气,索性躺炕上放赖了。接下来几天他是吃不下、睡不着,愁容面面,也不与家人多说话,无聊的翻着抖音,天天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几天下来人也憔悴了许多、走路似乎都没力气了。
这天早上,老伴喊他起来洗脸吃饭,他没精打采的来到脸盆前,胡乱的洗了两把脸,刚一直腰,就觉得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地,一家人慌了,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炕上,又是喊,又是掐人中,好半天,才醒了过来。儿子赶紧把找村里的大夫叫来了,大夫测了一下脉搏,听了听心脏,说:“最好还是去医院吧!这昏迷可不像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啥的,我这就一个听诊器,看不出来啥病啊?别耽误事了。”儿子急忙打电话找车。一听儿子打电话,陈叔艰难地扭过头,大口喘着粗气说:“不、不去,今天初…五,是…破五,不好…出门……”
作者简介:王 贺
吉林省长春市人,2006年任德惠市作家协会理事,2009年加入长春市作家协会。先后在《德惠文苑》、《农民文学》、《春风》、《天池小小说》、《吉林农民报》等报刊上发表小说、杂文、诗歌数十篇。现就职于某集团公司,虽然工作繁忙,仍笔耕不殆,愿将自己的心血化做甘霖,贡献给文学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