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部落徐良文

    我的老乡路高德

    屈指算来,我与路高德相识已有30余年,我们是战友、文友加老乡。

    与路高德第一次相识大约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隐约记得是在军部招待所或是军区的华山饭店。我与高德同属60军,我在179师,他在180师。那时部队的文化生活很活跃,各师都有文艺演出队,几个有点文艺写作细胞的人就经常被召集到军部编写演出节目,178师有丁益、宋鸿民,180师有葛讯、樊惠彬,179师有我、许荣庆等,高德不在我们这个圈子之内,他大约是属于新闻报道组的成员,不过,都住招待所,也就有了接触的机会。记得一次,他突然找到我,说有个东西给我看,说着掏出一张淄博日报,上面刊登了一篇小说《痴情小伙》,署有他和我的名字,原来,他把我写的一个山东快书改写成了一篇小说在淄博日报发表了。这下子使我对他刮目相看:这个小老乡,脑袋瓜灵!后来,又有个机会,我对他讲述了一个连队新战士尿床的趣事,谁知他竟一夜未睡,写成了一个快书小段发表在军区的《人民前线》报副刊上,题目就叫《尿床》。这家伙,还真有些文艺细胞呢!

    30年前,180师驻无锡,我所在部队驻南京,军部驻镇江。所以,在路高德离开军部招待所回到无锡的军营后,我们便很少再见面。那时没有手机,电话也不普及,联络自然就少了起来,不过,有时葛讯会从无锡带来他的一些消息。还有,就是从军队的报纸上,时常读到他采写的新闻作品。

    很久以后,才知道他复员回乡了,很是为他惋惜了一阵。

    再后来,我也从部队转业回到了地方,在江苏省司法厅从事法制宣传工作。

    相隔20年后的一天,突然接到了路高德的电话,说他已在南京军区的华山饭店,并且是和夫人孩子一起来的,这使我很是惊喜,立即抽空去饭店看他。见面后,他还是那么幽默、爽朗,说他复员回乡后,修过地球,开过公司,不过,最迷恋的还是写作。并答应回去后把他写的专著寄给我。

    我在南京的四川酒家请他全家吃饭,在南京军区创作室工作的老友葛讯也来作陪,饭后又派车让人带他全家在南京转了半天。临分别时,他一再叮咛,要我回老家探亲时一定去他临淄城的新家看看。

    以后,便是他一本一本的寄书给我。有一本精装的《临淄富豪》竟然有600多页,砖头一般厚。这使我想到了临淄的文豪《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老乡,蒲老乡穷一生精力收集故事,到头来也不过几百篇志怪小说而已,可生在同一块土地上的路高德,年纪轻轻已有十多部著作问世,蒲老乡假若地下有知,当呼:后生可畏也!路高德还是临淄城内唯一的一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这应验了那句古语:有志者事竟成。阅读路高德的小说是一种乐趣,大事、小事、平常事,到他笔下信手捻来,无不成文,有些文章虽觉单薄,但真情流露,也不失为一种风景。

    还有就是经常收到他的电话,乡音很重,乡情很浓,说他的设想、说他的打算……有一次,他问我他在乡下老家的房屋要不要卖?我说:卖有卖的好处,不卖有不卖的好处。卖呢,因为在城里有了新家,乡下的房子没有太大的用处;不卖呢,因为过年过节或者说在城里住累了可以回去散心度假。卖与不卖你自己拿主意。我这回答等于废话,和没说一样。不过,电话那头的他似乎很在意我的意见,不停的说:好,好。

    那年春节,我和妻子、孩子一同回青州老家探亲,想起了住在30里外临淄城的老乡路高德,便开车去看他。一进门,便见满屋的奇石,琳琅满目,门口一座卧佛,标价8万元。他说,淄博遍地是奇石,说的我心好痒。中午,他请我全家吃羊肉火锅,上了一盘又一盘,说羊肉补,一定要吃,盛情难却,吃得肚皮发胀……儿子直夸:这个叔叔好热情。

    临别,他又领我到他家的地下室,指着满地石头说:看中那块搬那块。我怎好意思夺他之爱,推说路远不好带。他抱起一块石头就向我的车上搬,说:有车怕什么?送了石头不算,还送了一尊白色的瓷弥勒佛。

    回到南京,我把弥勒佛放在客厅的装饰架上,每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总见这座弥勒佛在对着我微笑,好像说着那句看似平常却有着很深生活感悟的佛语: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每当这时,我也不由自主地开口一笑,顿时一身轻松,看世界一片美好。这时,我或许会想起远在家乡的路高德,这是一个快乐的路高德,一个幸福的路高德,一个充满着浪漫理想情调的路高德,一个心灵永远年轻的路高德,一个写作路上永不知疲倦的路高德……

    又一件邮件从山东临淄邮来,不用拆封,准是他带着油墨芳香的新书,果然,不是一本,是两本,一本是《我们》,一本是《十八九岁我当兵》。封面上是笑容可掬的戴着绒毛帽的他和他慈祥的母亲。处里的同事问我,谁写的书?我快乐的回答:我的老乡路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