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部落刘舰平

    回忆凤凰 

                                            

    深秋的风,裹挟着苗家银匠们叮叮当当击打声,从清莹澄澈的沱江上掠过。潮润的、脆脆的声响把大山深处的古城搅得愈加宁静。不说再见。不说不说。关上车窗,把满眼的风景还给美丽,还给古城。

    日历一页页翻过。现在是小雪了,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城那水。还是忍不住在这样的寒夜,背着月光而坐,写下关于回忆的印象文字。这类文字本不是我的擅长。但总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令我感念。那是一种经过沉淀,从美丽到美丽的感念么?我不知道。从文先生说,回忆常常是湿的。故乡也常常是湿的。故乡是根。湿和根又是相连的。

    我依稀看到先生夹杂在着黑、白、蓝青三色衣衫的邻人中间,正观赏着舞龙舟。一河的龙舟喧嚷竞渡,锣鼓敲着,人们嚷着,成千上万只鸭子,被人从吊脚楼窗口呼噜噜甩出。鸭子跌落水中,翻筋斗,拍翅膀,许多人赤了胳膊腿肚,跃水追鸭。那样的场景,先生总是百看不厌。

    我总觉得先生永远端坐在中营街的四合院中,他的身边有爷爷,有翠翠,还有傩送、天保。淡淡的哀愁围绕着先生。淡淡的幸福围绕着先生。先生可能就是爷爷,可能就是傩送、天保,也可能就是翠翠。先生热爱用苗语述说着过往岁月的人事。有些悠远。有些凄美。先生娓娓而说,先生是说话的高手。先生有一句名言: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刻在听涛山一块状如云菇的五彩石上。

    先生一路行走,走了很多地方,最后还是回到了故乡。先生的表侄画家黄永玉说,一个士兵不是战死在沙场,便是回到家乡。从起点回到起点,很土,很俗,也是一种很有意味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