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部落 娜 彧

    神仰傅小石

     

    ——读徐良文传记文学新著《左手拈花》

     

    有些书,你需要将白天的喧嚣和烦躁丢到一边,你才可以邂逅,与书中的主人公邂逅,感知他心灵的歌唱和情感的流淌。在2011年的春节到来之前,我用去了三个飘雪的夜晚读完了徐良文先生的最新传记作品《左手拈花——傅小石的才情人生》。

    腊月的夜晚,南京的寒气沁人心脾,正好,中和了我屡屡沸腾的热血和心潮。在历史和人性的交汇中,我,不,不是桌案前的我,是另一个神游的我一次次邂逅傅小石,邂逅他坎坷的人生,邂逅他不凡的爱情,邂逅他赤子的情怀,甚至,邂逅他画笔下的裸女------,并且我因此深知,有关他,我需要仰望。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成就非凡的大师后面都有坎坷的人生,如果这种坎坷对大师的成长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营养。也许傅小石是注定了要接受命运一次又一次苦难的洗礼,先是被打成“右派”,后又成为“反革命”坐牢,及至出狱,又突发脑溢血中风……命运弄人,一次次强迫他放弃手中的画笔。捧读传记,我一次又一次地心痛、一次又一次地流泪、一次又一次地祈祷上帝赶走围绕傅小石的魔鬼。可是,厄运的魔爪屡屡扑向他,妄图夺走他的能量,消灭他的肉体,因为他是不低头不屈服向往美好和自由的傅小石。

    傅小石是中国现代画坛一代宗师傅抱石最得意的长子,生于1932年,那是个祖国多舛的命运才刚刚开始的年代;他丹青天赋,才华横溢,同时他心中充满了与身俱来的真善美,于是,注定了他如同不知道前方危险的孩子一样,只凭着对美好人生的渴望、对未来之路的探索,跌倒、爬起、再跌倒------多少次我恨不得越过纸张去拦阻他:危险!别!真的别-----但,这难道不正是傅小石成为傅小石的原因么?

    是的,我很难想象一个世故而圆滑的人会有一颗创新而不羁的心灵,很难想象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会有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

    作者徐良文先生说,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他曾在瞬间被傅小石的画册击倒。

    这画家是谁?敢于如此大胆,不是对女性有着至深至上的崇拜和真爱,不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笔墨。这种惊世骇俗或许正来自经历人间大苦大难后的大彻大悟,所谓不空不色,不垢不净。衣饰是社会对人的伪装,脱去伪装尽显本真,源自对人、对生命的极度热爱。

    我想这一定是个心灵极为自由的人,他驰骋在自由的精神世界里,尽情挥洒,他把追求自由境界权利的欲望用他的一支画笔发挥到了极致。

    我完全可以理解徐良文先生的震惊,即使并没有见过傅小石画册的我,在读完了他这本传记之后,同样被傅小石的情怀所击倒!也因此,我迫不及待想将我的震惊和景仰诉诸于我幼稚的笔墨。

    仰望傅小石,不仅是因为对他艺术追求的高山仰之,更因为他对爱的理解。

    马尔克斯曾经对爱有着这样的感慨:不是因为我老了,所以不爱你了;而是因为我不爱你了,所以我老了。

    因此,我知道,傅小石从来没有老过,即使他必须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去他的画室。如果不是这样,我想象不出大师在暮年画出千姿百态万种风情的没骨仕女图:出浴的杨贵妃本就是千娇百媚;端庄的观世音怎么也可以丰乳肥臀?在卫道夫眼中的伤风败俗不就是人亘古不变的情感和对美好的向往?傅小石用作品证明,会死的是腐朽的理,鲜活的是永远的情!

    为此,可能很多像我一样因为鲜活的生命饱受摧残而眼含热泪读完这本书的人,都会深深地感谢一个几乎贯穿傅小石生命始终的女人——王汝瑜。这也是徐良文先生在这本传记作品中一根贯穿始终的线索——不老的爱情!

    王汝瑜——一个让我深深感动的女人,她一直默默地站在大师的后面。不!在大师尚未被认作是大师之前,王汝瑜就一直站在这个男人的旁边,他们并肩而立,不离不弃。这个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常常给她带来麻烦带来心惊胆战,同样,最终也给她带来了生命的光辉和震颤!

    我记得书中有个细节:给王汝瑜女士做足疗的小姑娘惊讶地发现,她们手下的这双已经被岁月磨损的脚其实很美,和王汝瑜送给她们的傅小石图册中美丽的仕女脚一样地美。

    王汝瑜的爱和美深刻的镶嵌进了傅小石的生命中,也因此融进了画家的作品。

    徐良文先生用纯朴的语言将他们生死与共的爱情贯穿于全书,因而大师和大师身后的女人都显得并不那么遥不可及,我们与之同哭同笑。这个为大师操劳了一生的妻子最后的两个愿望是:建一座艺术馆,珍藏丈夫的作品,为此她舍不得给领导朋友送画而得罪了不少人;另一个愿望是,为丈夫的一生作文字的记载,作传。这个亦步亦趋地跟着丈夫在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女人知道:伟大的艺术家是属于社会和历史的!她深深地为他而骄傲。

    在未曾读到这部传记之前,孤陋寡闻的我只知傅小石是个画家,而在2011年春节来临之前,我,幸运地感受到了一颗历经磨难却天真无邪的心灵,邂逅了一个因自由而激情澎湃的灵魂,遭遇了一段不老的离奇的生死爱情----因此,我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

    我看到,窗外银装素裹,如此干净;而雪,还在下-----